豫商这个概念是这些年才提出的,年8月28日,首届豫商大会召开,郑州大学企业研究中心承办“豫商的历史与新豫商的崛起”学术论坛,时任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在接待港澳台豫商代表时指示:组织人员,认真研究豫商的历史和文化。
虽然豫商这个概念在历史中并不怎么凸显,但是自古以来在河南这片地理区域内,诞生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商人。
问源豫商
按史书记载,商人这个社会群体最早的发源地之一是河南,被公认的“中国第一位商人”王亥就是河南商丘人,目前已被认作华商的始祖。
古代华商的祖师爷级别的人很多集中在历史地理单元上的河南,像范蠡、计然、白圭、桑弘羊等这些大名鼎鼎的商人,都属于古代豫商群体。爱国商人弦高,商圣范蠡(被后人尊为陶朱公)是河南南阳人,计然是莘县人,白圭、桑弘羊为洛阳人。
战国时期的吕不韦,是河南濮阳人,他以贩卖海盐起家,后来生意遍布天下,除了经营齐国的盐田铁矿外,还兼营巴蜀和楚国的木料、药材,以及赵、魏两国的大宗粮食生意,控制着赵国粮食市场和大批田地,是战国时期的一代豪商。
尤其难得的是,这些古代豫商还形成了较为系统的商业运营理论,丰富了封建时代中国商业思想的文库。比如范蠡,曾将商品分为“谷物类”和生活所需的“非谷物类”,他认为“谷物类”商品与“非谷物类”商品的价格波动方向相反——当收成好谷物价低时,人们对其他商品的需求就会增多,使其他商品价格上涨;当谷物价高的时候,人们对其他商品需求减少,它的价格就会下降。
范蠡最早对商品的价格上涨或下跌的趋势总结出了一个规律,透过市场上某种商品的多寡,就可以预测其价格发展的趋势。一种商品,其价格极贵,可以获取极大的利润时,必然吸引更多的人从事这一产品的生产,而生产出来的产品一多,价格就会下跌。反之,一种商品价格极为便宜,必导致很少有人愿意生产,导致供不应求,于是其价格就将上涨。
《史记》中描述白圭“乐观时变,人弃我取,人取我与”,也就是要逆向操作、不与人趋,这些都是商业智慧的反映。白圭,是经营贸易发展生产的理论鼻祖,他提出商人应有的素质为:“智、勇、仁、强”,“智”放在了第一位,白圭说:“吾治生产,犹伊尹、吕尚之谋、孙吴用兵、商鞅行法是也”,他指出:商人必须反应迅速,“趋时若猛兽、鸷鸟之发”。
桑弘羊则不仅是位商人、理财家,而且是一位货币专家,他帮助汉武帝整顿货币,取消郡国铸钱的权利,由中央政府指定掌管上林苑的水衡都尉下属钟官、技巧、辨铜三官分别负责鼓铸、刻范和原料;郡国把所铸的旧钱销毁,把铜送到中央;废除过去铸的一切钱币,而以上林三官铸的五铢钱为全国唯一通行的货币。
此后,基本上制止了私铸劣质钱币的流通,从而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,而且稳定市场和流通,起到了巩固西汉统治的作用。
明清时期,河南商人不像已有定论的中国十大商帮中商人那么有名,但以古怀庆府的怀商和原属于河南的武安商人在全国仍有一定影响。怀商主要以经营怀庆府产地的四大怀药为业,并形成严密的帮会组织,怀商兴盛时期,被称为“十三帮,一大片,不如怀商一个店”,现存禹州的怀庆会馆,保存最为良好。
背依邙山,面临洛水的康百万庄园见证了河南豫商的起落。“留余”二字成就了康氏一族从明朝到民国四百多年的辉煌,耕读传家、注重教育是豫商守得住财富的根本。
提起豫商,很多名字很多故事昭示着豫商的底色:是心念故土的情怀;是脚不停歇的拼搏;是胸怀天下的气魄;是孤掷一注的勇气;是一代儒商的坚持……
当代豫商的兴衰
作为中国主要的粮食作物产地,河南被称为中国的“粮仓”,同时也是中国最大的小麦产区和主要的生猪生产基地。所有食品企业和酒水企业,赖以生存的原料和产业基础,在河南得到完美解决。
河南是人口大省,人工成本在全国省级市场偏低。这为河南食品酒水产业崛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用工人群。
河南地处中原,是我国最重要的交通核心,郑州火车站曾经是亚洲吞吐量最大的火车站。人口的聚散中心,交通核心枢纽地位,都为品牌和市场的外扩提供了支撑。
河南本土人口过亿,本来就是全国前几位的消费大省,仅依靠基地市场就足以支撑任何一个快消品牌快速崛起。
在此基础上,河南诞生了一大批食品、饮料企业,如双汇、春都、三全、思念、白象、金丝猴、科迪、好想你、健丰饼干、南街村等;酒企有杜康、宋河、仰韶、张弓、宝丰、林河、金星啤酒等。
但进入年后,尤其是近几年,河南品牌整体急速滑落。除了个别品牌外,绝大多数河南食品和酒水品牌,有的退守河南本土难出大门,有的连本土份额也年年下滑,更多的已经消失于市场了。
南德调料、北京方便面成为了80、90年代出生的消费者挥之不去的记忆。而其生产者南街村也曾打造了红极一时的“红色亿元村”神话,但如今,南街村对于消费者的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弱。提起南街村,年轻一代消费者的脑海中已经很难浮现出有代表性的产品,取而代之的则是:经济下滑,面临转型。
据《年天猫酒水线上消费数据报告》显示,河南省白酒消费已超越山东和川渝地区,位列全国首位,市场规模容量达到亿之多。但与之相对应的则是,河南区域内家以上规模的白酒企业,年销售额却不足亿。在外来白酒品牌的强势竞争下,本土企业的市场份额仅在20%左右,几无存在感。
更为尴尬的是,在拥有仰韶、张弓、杜康、赊店老酒、宋河等知名品牌的情况下,十大名酒中,却看不到一家河南企业。虽然,杜康酒在年曾被用做外交用酒和国宴用酒,并成为全国唯一与茅台并肩而立的“国酒”。彼时,即使是在北京这的大城市,杜康也常常被一抢而空。而如今,杜康却不入十大名酒之末,如此落差,不禁令人唏嘘!
此外,曾经本土啤酒巨头金星啤酒,近年来已步履艰难;本土方便面标志性品牌白象,曾创造了“大骨面”经典案例,近年来也陷入战略迷茫,一蹶不振;金丝猴奶糖,也在几次资本运作中渐渐失去了发展动力;更有不少品牌已经彻底告别了市场,如曾经的“春都火腿肠”、“健丰饼干”等等。
史有“得中原者,方得天下”,其战略意义可见一斑。河南作为全国快消品竞争最激烈的市场之一,也是众多强势品牌势在必得之地。对于品牌商而言,做好河南市场意义重大。巨大的河南市场可以轻松支撑一个单品牌过十亿,同时品牌又兼顾辐射中原六省市场。这无疑加剧了河南食品饮料企业的竞争程度,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挤压了本土企业的生存空间。
除了大环境之外,眼光不够长远,战略思维的缺失,对规则的漠视让一部分河南企业难以做大做强。
20世纪90年代起,在河南的各个城市,亚细亚、郑百文等大型百货公司接连陷入经营困境,生意红火的倒是个体摊贩聚集之处,如郑州的苑陵商场、敦睦路服装市场、开封的相国寺大市场、洛阳的关林市场等等。这凸显了一些河南人“做小生意绰绰有余,做大生意捉襟见肘”的“杂货铺老板”素质。
原阳大米曾经被誉为“中国第一米”,桥北市场曾是长江以北最大的大米集散地。然而,原阳米市兴旺后,很多外埠大米到原阳镀金,借原阳米的牌子外卖。最终导致年12月,9.35吨有毒的“原阳大米”在广州被查获。全国哗然。原阳大米身价大跌,原阳米市瘫痪。
河南省尉氏县以盛产优质棉花著称,年,那里却出人意料地爆出了“假棉花”大案,不法棉贩购入当地新棉后,加入废棉、化纤下脚料,再掺入滑石粉,让假棉变“白”。还有人往棉花里浇白糖水,待棉花变粘后再掺沙,让棉花又白又压秤,恶意坑害消费者。此案被媒体曝光后,严重影响了河南当地的棉花收购和销售产业。
而独创性差,超前意识差,热衷于跟在别人后面照猫画虎,效尤成风的弱点,往往造成资源的巨大浪费和同行间的恶性竞争。
在河南省内的各个大中城市,从20世纪90年代初的一窝蜂开设大型商场、90年代末的一窝蜂开设连锁超市、到21世纪初的一窝蜂开设“家电量贩”,都体现了这一特点。
20多年前的郑州商战,更像是一场超级模仿表演。五大国营商场对“亚细亚”的做法,如广告促销、迎宾小姐、队列表演等先是异口同声地声讨、表示不共戴天的义愤;当这些东西得到社会各界普遍认同、赞赏时,各大商场一转而为竞相模仿“亚细亚”。比如“亚细亚”有仪仗队,“华联”、“商城”、市百货大楼也都搞仪仗队;“亚细亚”搞了开门前队列表演,“华联”就搞军乐表演,商城大厦的小姐则练起了团体花环操。“亚细亚”搞的每一次促销活动,马上都有人模仿。最后,竞争的结果竟然是大家越来越面目一致、分不清彼此了。
前进中的新豫商
对河南商人来说,面对一个日益加速变化的世界,既要面对中国本土或外来资本的冲击,更为重要的是,他们还与中国商人面临着同样的变迁——如何在新经济浪潮中找到自己的位置,如何孕育企业发展的新动力。而现在所处的时代正是河南商业转型的年代,也是河南商人变革的年代。
对于河南的企业、河南的商人来说,很多迹象已经证实了这种变革。建业的胡葆森、宇通的汤玉祥、三全的陈泽民、双汇的万隆、科迪的张清海、奥克的孙志广……这些鲜活的名字连同他们的创富精神正在被纳入河南商业的版图。今天的河南商人正处于一个变革性的转型过程中,而且行进的路上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借鉴。
“二十不惑,三十而已,而我卡在中间,困惑不已”。现实性的“人间疾苦”戳痛无数人的内心,而三全食品在热播剧《三十而已》中成为照进现实的小温暖:许幻山给肚子饿的儿子煮了份“三全儿童”水饺,陈屿用“三全小龙虾”水饺做了一道创意湘味炒饺子哄老婆……
三全食品同样将近而立之年,从摆地摊到A股上市,从四分天下的竞争格局到陈泽民起草《汤圆新国标》冲出重围,从面对美团跨界竞争的困惑到不断尝试创新的佳绩再起。三全创始人陈泽民一路走来,有高潮亦有低谷。“坚持做好‘小汤圆’,让老百姓吃饱、吃好,才是三全长足发展的必有之路。”76岁的陈泽民说道。
年,退伍后的万隆被分配到了一家位于河南省漯河市的国营肉联小厂,当时这个厂已经连续亏损多年,背上了巨额的债务。30多年来,低调的万隆与体制博弈、与资本过招、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年龄赛跑,凭借着非凡的毅力,将一个巨亏的肉联厂做成为一家上市公司,改变了中国几千年卖肉没有品牌的历史。
年初,福布斯发布年度全球亿万富豪榜,万隆以15亿美元(约合亿人民币)的身家上榜,被人们称为“最有钱的食神”。“自己只是个屠夫,没那么好炫耀的。”万隆低调的说。
曾经有人问万隆,你最喜欢做什么事?“杀猪,把猪杀好。”万隆回答道,“我是一名副其实的屠夫,现代化的屠夫。”如今,80岁高龄的万隆仍奋战在一线,致力于让全国人民吃好猪肉。
“近26岁的建业足球,26岁的建业物业,24岁的建业教育,就连刚刚开业的电影小镇建设团队也已经8岁了。总结过去,我们发现:凡是容易得到的结果,都不能算作成功。大的成功,必须有长期价值,而长期价值,则属于长期价值主义者。”胡葆森在年新春寄语中写道。
年,建业虽然资产规模和销售规模都突破了千亿,但增加了负债、牺牲了盈利能力。为了弥补过去一年的“疯狂”,胡葆森给建业地产提了新要求:“我对增长空间没有焦虑。当企业突破千亿以后,未来每年增长15%还是20%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,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健康生存和发展的能力。我提议把建业地产未来的2-3年称为战略巩固期”。
无论选择疯狂,还是选择稳健,决策者都应该需要以“深秋心态”去控制。“中原一带,深秋时候温度在22度到23度,你的心态也应该这样,在行业浮躁的时候,不要跟着瞎起哄,要保持冷静的心态。在哀鸿遍野、一片悲观的时候,你也不要放弃,要保持‘热时不燥、冷时不弃’,大家都悲观的时候也不要放弃。”
今年已是胡葆森从商的第41个年头,而建业也有28岁了,度过了青葱时期,能够实现取得这番成绩,胡葆森始终认为“建业只是这个时代中比较Lucky一个”。
除此这些人之外,还有“好想你”的石聚彬,“柳编大王”万正和,卫华的韩宪保,还有出生于河南太康,南下深圳打拼,创建恒大地产的许家印等等。
什么是“新豫商”,也许这些已走在路上的人能给予具体的答案,至少他们应是一群具有先瞻性眼光、注重知识的更新迭代、紧跟时代步伐热于学习、不服老的人。虽然今天河南所倡导的豫商更是鉴于一种现实的意义,意在鼓励更多的河南人发扬这种发源于“本土”的经商文明,但是豫商的精神基因早已深深埋下。
来源:《中国商人性格地图》、新经销
编辑:张艺千